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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葡萄牙開始職業生涯，在德國獲得首座獎杯，31歲的埃里克·戴爾堪稱英格蘭足球的異類。他與老友凱恩走著相似的道路，卻寫下了獨一無二的硬漢篇章。

16個月，48次出場，3個進球……

這樣的數據，對一名歐洲豪門的替補中衛來說，算是相當給力。考慮到他加盟時的狀態，更是非常難得。

2023下半年，埃里克·戴爾跌入職業生涯谷底，淪為熱刺“第五中衛”。按照澳大利亞教練波斯特科格盧的說法，即便戴爾身前那4位集體缺陣，前英格蘭國腳依然是“可以舍棄”的那個。其實那年夏天，就有熱刺球迷在戴爾的社交媒體上開噴，當時英格蘭中衛發出自己和新婚妻子安娜的幸福照，一條點贊上百的評論非常刺眼——“請離開我的俱樂部，趕緊的！”

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兩年過后，慕尼黑安聯球場滿是拜仁球迷對戴爾的禮贊，德甲冠軍銀盤也映襯出了這位鐵漢的幸福笑臉。

變革犧牲品

最近一年多，拜仁球迷一直有個疑惑：能夠連續兩季代表拜仁在歐冠1/4決賽踢首發的戴爾，為啥是熱刺“第五中衛”？

英國《衛報》給出了自己的分析：首先，長時間為一支球隊效力，過去是美德和忠誠，如今卻會被誤讀為“躺平”與“騙合同”。球迷審美疲勞，教練也會對其競技能力缺少應有認可——加雷思·貝爾的皇馬末期遭遇，就能印證這一點。

其次，埃里克·戴爾的球風與那些典型英式中衛不同，這也加劇了“躺平”偏見的滋生。前熱刺15號冷靜內斂，很少大吼大叫、飛身堵槍眼，缺乏速度也是一個明顯短板。在英超這樣的聯賽，每個位置的球員似乎都必須以速度為立命之本，所謂的“慢”，恰恰是最易被解讀、被嘲諷的特質——曼聯中衛哈里·馬圭爾也有類似遭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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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熱刺效力9年半，戴爾從未像好友哈里·凱恩一樣，真正成為無可替代的絕對核心。他一直在主力與替補之間徘徊，中后場多面手特質，既是優勢，也是阻礙。當然，2020年足總杯對諾維奇賽后沖上看臺打球迷，也成了他與熱刺擁躉之間永遠無法消除的隔閡。

當年在波切蒂諾麾下，戴爾常與穆薩·登貝萊搭檔后腰、保護防線。阿根廷教練鼓勵邊衛前插，戴爾可以覆蓋登貝萊的跑動范圍，也可以回撤踢中衛、觸發343變陣。當年在里斯本競技出道，戴爾就是司職后腰，因此那段時間他在波帥手下踢得游刃有余。后來登貝萊狀態下滑并轉會中超，熱刺中場完成重組，2019年參加歐冠決賽時，已經變成了溫克斯+穆薩·西索科+埃里克森，戴爾只能充當替補。

穆里尼奧和孔蒂執教時期，戴爾更多出任中衛，并在意大利教練的三中衛體系里大放異彩——“魔力鳥”還曾稱贊戴爾是“熱刺唯一喜歡對抗的球員”。但到了“澳波時代”，戴爾的弱點觸及到了新主帥的戰術逆鱗。為了提升防線回追速度，熱刺斥資4300萬英鎊從沃爾夫斯堡簽下后來成為“英超第一速衛”的范德芬；哈里·凱恩轉會拜仁引發的更衣室體系變動，也讓戴爾徹底失去了話語權。

催化劑

明知自己在熱刺已經沒有未來，困境中的戴爾依然保持著良好的行為舉止，這也為他后來在拜仁逆天改命提供了可能。訓練中，英格蘭后衛永遠都是竭盡全力，哪怕波帥公開表示不會給他出場機會，他仍是最早到達訓練場。戴爾從未想過向熱刺主帥討要說法，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權干涉主教練的決定——即便有解釋，也無法改變現實。

“那段時間，我不知道自己會去哪里，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……完全看不到隧道盡頭的光亮。”

熱刺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對戴爾一直是贊不絕口，因為他開朗、大度、無私，不會引發任何矛盾。在熱刺的9個半賽季，戴爾不僅是一名優秀的球員，還是更衣室的粘合劑，是團結各個小派系的靈魂人物。戴爾很早就會說葡萄牙語，后來又自學西班牙語，目的是與隊中的西語系球員打成一片。C.羅梅羅和波羅都曾公開感謝戴爾對自己的幫助，范德芬更是將英格蘭中衛視為“大哥”，去食堂打飯都會聽取他的建議。

得道多助，性格開朗、職業素養優秀的員工，在哪兒都會受歡迎。“突然間，我就來到了拜仁……”2024年初，時任拜仁主帥圖赫爾給戴爾打了一個電話，并對英格蘭后衛解釋了拜仁的戰術體系和合作愿望。雙方一拍即合，戴爾的第二段海外之旅就此開始。

和大部分追求高位壓迫的主帥一樣，圖赫爾也偏愛那些擅長組織進攻的后衛。金玟哉和于帕梅卡諾的回追速度明顯快于德利赫特和戴爾，但上賽季后半段經常是英格蘭人和荷蘭人搭檔中衛。去季拜仁防線大部分時間處于混亂狀態，作為所有中衛里經驗最豐富的那個，戴爾既是防線的眼睛、耳朵，也是進攻組織的第一出球點。

2024年2月，拜仁對陣萊比錫，戴爾在全場傷停補時階段為哈里·凱恩送出長傳助攻，幫助“南部之星”2比1絕殺對手。戴爾的存在，不僅提升了德利赫特的對抗成功率，也解放了中場戈雷茨卡(不用經常回撤至防線)。值得一提的是，以租借身份為拜仁效力的半個賽季，戴爾平均傳球率高達96%，高居全隊第一！

加盟拜仁之前，戴爾堅信自己有能力與諾伊爾、基米希、托馬斯·穆勒并肩作戰；來到拜仁后，英格蘭后衛不僅在球場上贏得了傳奇們的尊重，還在更衣室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。拜仁俱樂部為外籍球員聘請了德語教師，戴爾每天早上都會興致勃勃地參加訓練前的語言課，并要求理療師和體能教練盡量用德語跟他交流。與英國媒體連線時，人們甚至會聽出戴爾講話中的德語口音。

訓練場上，戴爾的職業態度令所有隊友敬佩，基米希就認為英格蘭后衛是他合作過的最棒的隊友之一。"哪怕你晚上六點臨時叫他來訓練，他也會立刻到位，并全力以赴。身邊有埃里克這種隊友，你完全不會懈怠或走神，隊內競爭也能始終保持高水平。”

使命必達

去年夏天，拜仁換帥孔帕尼，球員時代司職中衛、長期從英超汲取戰術營養的比利時人，也將回追速度視作評判后衛的首要標準。所以季前集訓期間，前伯恩利主帥明確表示會重用金玟哉和于帕梅卡諾。對戴爾來說，那種熟悉的挫敗感仿佛又回來了……

果然，本賽季上半段，戴爾只得到兩次首發機會，兩場比賽都是對美因茨：一場德國杯4比0大勝，一場聯賽1比2失利。去年夏天加盟的日本后衛伊藤洋輝長時間養傷，但身體狀態良好的戴爾依然難得重用，冬窗離隊之傳聞不脛而走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歐冠常規階段拜仁未進前8，成了戴爾的幸運節點。

歐冠淘汰賽附加賽對凱爾特人，戴爾首回合搭檔于帕梅卡諾先發，幫助球隊2比1取勝。德甲確立優勢之后，孔帕尼決定讓戴爾踢聯賽主力，英格蘭后衛從2月底對法蘭克福開始連續12輪打滿全場。3月國際比賽周，于帕梅卡諾和金玟哉先后受傷，前熱刺悍將臨危受命，成為了“南部之星”后防線上速度不快、但極具智慧的領袖。

歐冠1/4決賽兩戰國際米蘭，拜仁雖然丟掉4球、遺憾出局，但戴爾的個人表現非常穩定，次回合(2比2)更是打進一球并獲得全隊最高分。冷靜的頭腦、出色的視野、果敢的上搶……“拜仁15號”就像不戴袖標的隊長，出色完成了孔帕尼交給他的防守任務。

3月底主場3比2擊敗圣保利，拜仁球員整體表現一般，戴爾是為數不多的亮點。英格蘭中衛是役15次化解對手攻勢，一對一防守全部成功，賽后也得到了德國媒體的高度贊揚。《圖片報》認為，盡管加盟之后一直承受著懷疑，但戴爾每次為拜仁出場都在證明自己的價值。拜仁體育總監克里斯托弗·弗洛因德也表示：“他是球隊后防的絕對支柱。”

善于指揮，狀態穩定；低調內斂，任勞任怨。幾乎不會發出抱怨聲音的埃里克·戴爾，總是全力以赴地為球隊付出。仍在構建防守體系的拜仁，能擁有這樣一名后衛無疑是幸運的。

但戴爾的“問題”從來不在技術層面。弗洛因德對英格蘭后衛青睞有加，但權限更大、作風更激進的另一名體育總監馬克斯·埃貝爾，只想加速球隊的年輕化改革。所以，今年5月第二個周末舉起德甲冠軍銀盤之前，戴爾先得到的是分手鮮花和感謝畫框，以及法甲勁旅摩納哥的邀約。6月10日拜仁公布世俱杯大名單，戴爾的名字并不在列，這意味著他已經踢完拜仁最后一戰，可以提前為摩納哥備戰了。

白色的熱刺，紅色的拜仁，紅白色的摩納哥……是金子，在哪兒都會發光。

本文作者：朱淵

本文原載于第915期《足球周刊》

發行日期：2025.5.25

圖片源自網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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